Here & Now

今天是我的休假，
我不想跟任何人說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。
我不想接觸人群，也不想被關心。
陽光好刺眼，我在被窩裡，這次是真的不想面對這個世界～
其實我很需要被安撫，但是又不能找他給安撫。

以前總覺得關係會發展到這種結局，兩方都難辭其咎，
被劈的一方其實無形中忽略或是負向地回應劈腿的一方，才把他越推越遠，
但降臨到我身上時，還真難相信我怎麼看不見這一路的微小變化～@@
現在的我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什麼？
當初如果做了哪些，這個結局就不會發生？

整天耗在FB打屁跟玩一定會贏的大富翁8，
單一的目標，不會有缺憾；
簡單的行為，不會顧此失彼焦頭爛額；
道具用了就會有效，操之在我的；
就連骰子擲錯了點，隨機意外發生，都可以讀存檔重來~
人生能這樣多好。

一開始我採用老媽的模式來反應，
憤怒，什麼解釋都不想聽，想要對方消失，眼不見為淨。
我以為我會快刀斬亂麻地結束然後全部抹去。
那是我擅長的。

即使我選擇了讓他有說話的機會，
氣到發抖的我仍是反覆說了極重的三個字：不要臉。
到底，那時候停下來是想聽到他說什麼呢？
那一切都沒發生？
那一切沒有這麼嚴重？
那一切都已經結束？

他說他每次跟她在一起就一直想到我，覺得有罪惡感，
他眼眶跟鼻頭紅著問我，是不是覺得他很髒？
我閉上眼睛忍住酸酸的鼻子，說不出答案。
那是我們在太平無事的時候，以為不可能有這一天的時候，所做的評價。
我不敢想像他們在一起會做什麼，
我不敢想像那重疊九個月的互動，
還有未來每一天，他們會怎麼親熱。

九個月後的誠實，還是難以吞嚥。
他說他走投無路了，沒有人幫他，不能面對自己毫無起色才出此下策。
他說他知道我一定不會贊成這樣做，所以只好瞞著我。
情感與道德的雙重背叛，說什麼也沒有辦法再同理了.....
我冷酷地說：你什麼時候才要自己負起責任？這是你自己選擇的。
第一時間就祭出標準與評價，又是我的舊習性在作祟。

想著他無父無母，想著他家裡的花系列，
想著他急於證明自己會有所成就，甚至超越同年齡的人，
我嘆了氣，我能感覺他有多麼無助。
決定對他好一點，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了。
當我起身抱著坐在椅子上的他，要他好好把自己整理清楚，
他終於崩潰在我懷裡痛哭失聲，一直重複問我是不是不要他了？
不要他，這幾個字讓我感覺好痛，連我現在想到眼淚都會突然狂湧。
我沒有辦法回答，就像上一個問題一樣。

原來我並沒有那麼瀟灑，事先認定的原則到當場一點用都沒有。
根本不是三段式邏輯論證那樣簡單的事。
聽著他邊哭邊說自己的無力感，我也靜靜地流下眼淚，
我們是彼此最親的朋友跟家人，是彼此安全感的來源，真的就這樣分開了嗎？
我身邊還有那麼多人，而他呢？

舊有的處理原則困著我，
又想到信任已經被破壞，關係要繼續下去很困難，
而且他對那女生的戲還要繼續演下去，
過去跟未來反覆困擾著我，
其實我好想說：你讓我想一想，之後再說。
但是我狠下心說：沒有辦法了，就這樣吧。
他說：我覺得我快死掉了。
我又回他：我已經死掉了。
我不知道怎麼鬆口，因為這些包袱我丟不掉的。

故作大方地祝福他，終於得到夢寐以求的親密事業夥伴，
要他趕快早點趕門禁時間回家，挽救他跟姑姑岌岌可危的關係，
不要把時間跟精力浪費在沒有結果的地方。
看著他眼睛又濕了，我又表現得更成熟懂事了，
在他不捨的時候表達清楚的界限，我想我是要傷害他沒錯.....
人吶，受傷還是會想要反擊的.....

最後的擁抱，我感到他用盡了全力，
我抱著他送我的小兔娃娃，竟無法伸出手來，於是僵硬地被擁抱著。
他再加重了力道，好似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一般，
他用力地呼吸，好像要把我的氣味全部收藏起來，
而當他如戀人一般耳鬢廝磨，我終於推開了他，包袱又出現了。
「這樣，太親密了」我說。又是一次劃清界線的攻擊嗎？

最後的寬容，是我不會回答那女生的疑問，讓他自己去解決。
最後的禮物，是一本靜心手冊。
他離開我家的表情，彷彿世界末日。

我打給嘉惠老師，希望有智慧的長者可以承接住我。
我想到今晚前我還想著要跟他一起去哪，開始止不住眼淚，
因為那些期待，再也不會實現了。
嘉惠老師說，馬上原諒跟馬上切斷這中間一定有好多層，
不要逼自己太快做出簡化的決定，
因為複雜的感受決不會被簡單的決定給滿足。
就慢下來看著一切變化，就看著自己就好。

他回家後還是傳了一封如往常一樣口氣的平安簡訊，特別強調不會離開我。
或許是得到安心的保證，我還是被愛著，所以我又開始反擊，
將那女生的簡訊按照時間排好，對照我們那時的回憶，
對照他對我跟對她說話的口氣及暱稱，
強力地祝福他跟她可以往好的方向走去，完成一封信件給他。
我想讓他難堪，我想讓他知道我看透他，我想讓他知道我有多麼痛..........
我平靜地敘述這些祝福給老師聽，當她罵我在幹什麼的時候，
我驚醒過來開始痛哭.....
其實我想的是，有個圓滿結局，他就不算太墮落了。

我還是希望我愛的人跟我一樣走著正確的道路嗎？
還是因為九個月的欺瞞讓我無法再相信自己處在他的最核心處，
乾脆讓下一個人接手？
他回信說，他知道我有多麼痛了，他以後不說了。
如我所推演的反應卻讓我更難受，眼淚又滴了下來。
真的要放手了，真的要沒關係了～
然後開始希望他就像以前一樣的言而無信，隔天還是會繼續聯絡。

我好想他。